梅花是中国古典文学常见的审美意象。岁暮冰雪而不枯,众芳摇落而独放,清香幽雅,风韵超绝,其幽贞之姿,凌寒之质,一向是文人墨客反复咏唱的题材。在古典诗词中,咏梅花的作品不计其数。诗人主观之意与客观之象融合为一体,赋予梅花意象如下内涵:
高洁脱俗的风骨,旷达坚贞的心志。梅花资质优雅,清香可人。梅之美,不仅在形貌,更在精神。梅与松、竹并为“岁寒三友”,又与兰、竹、菊并称“四君子”,因而梅常被用以咏物言志,表现高洁傲岸的情操。陆游《卜算子·咏梅》:“驿外断桥边,寂寞开无主。已是黄昏独自愁,更著风和雨。无意苦争春,一任群芳妒。零落成泥碾作尘,只有香如故。”借梅之境、梅之性表现出诗人孤高雅洁的志趣,绝不与争宠献媚、阿谀奉承之徒为伍的品格。元人王冕《墨梅》:“吾家洗砚池头树,个个花开淡墨痕。不要人夸颜色好,只留清气满乾坤。”以冰清玉洁的梅花表达孤高绝俗、坚贞傲岸的情操。
清冷淡雅、超尘脱俗的美人。梅花自古便有“霜雪美人”的意象,柳宗元《龙城录》中记载梅花传说,隋开皇年间,赵师雄隆冬时节在罗浮山中见一淡妆素服的美人便是梅花所化。于是,后世常以梅花比美人,不仅因为梅本身具有美人姿态,还因为梅清冷淡雅、超尘脱俗的气质符合中国对女子端庄典雅的审美观。苏轼《定风波·红梅》:“好睡慵开莫厌迟,自怜冰脸不时宜。偶作小红桃杏色,闲雅,尚馀孤瘦雪霜姿。”以拟人手法,写出晚开的红梅娇慵的姿态,展现红梅清冷自爱的形象,她自知开在百花凋残的严冬时节,有不合时宜之感,因此顾影自怜。李清照《玉楼春》:“红酥肯放琼苞碎,探著南枝开遍未。不知酝藉几多香,但见包藏无限意。”词人以酥称梅,以琼拟蕊,梅花俨然是一位美貌无双的女子。
报春的使者。“万花敢向雪中出,一树独先天下春”,梅花凌寒绽放,并且最早给千家万户带来春天的讯息,因此被誉为报春的使者。黄庭坚《虞美人·宜州见梅作》:“天涯也有江南信,梅破知春近。”看到梅花,纵使远在天涯,也有春已归来的感觉。杨亿《少年游》:“江南节物,水昏云淡,飞雪满前村。千寻翠岭,一枝芳艳,迢递寄归人。”雪里寻梅,从梅花处得到春的讯息。李清照《渔家傲·梅花》:“雪里已知春信至,寒梅点缀琼枝腻。”寒梅花发,似玉如雪,借梅花传达春的消息。
传达友情的信物。折梅代书是诗人高雅情操的表现,友人之间通过赠一枝梅来表达友谊之情。南朝民歌《西洲曲》:“忆梅下西洲,折梅寄江北。”南朝陆凯《赠范晔》:“折花逢驿使,寄与陇头人。江南无所有,聊赠一枝春。”折梅寄赠友人,以梅自许,亦以梅许人,赞赏友人梅花一样的品格。从此,“梅花使”便成了驿使的美称,而“梅驿”成了驿所的雅称,“梅花约”是指与好友的约会。如王安石《梅花》:“驿使何时发,凭君寄一枝。”晏殊《瑞鹧鸪·咏红梅》:“前溪昨夜深深雪,朱颜不掩天真。何时驿使西归,寄与相思客,一枝新。报道江南别样春。”
梅花独俏寒枝,以其迎寒傲雪之姿,清香淡雅之韵,一路走在中国文人的笔下,形成了一种凝香恒远、传颂不衰的美好意境。
(摘自《思维与智慧》,有删改)